第十八章狂躁时代（74）(3/3)

去在法律上的正式术语叫“籍没”或“抄没”，现在叫“搜查”，但老百姓就叫“抄家”。曹雪芹写《红楼梦》，早设计好了要给宁、荣二府被抄的必然归宿。整个10回，也可以看作是一怎么防抄、怎么被抄的过程，或者是抄之前是什么样，抄之后是什么样的全景式描写，甚至还开列被抄的品清单。

顺治三年颁行大清律，只有谋反才“家产人官”。后来法律又规定犯亏空、贪赃、受财枉法罪行的官吏，或者犯党罪，谗言左使杀人，巧言谏免、暗邀人心，结朋党、紊朝政者，造畜盅毒堪以杀人者，其人财产也要官或恩赐给功臣。西平王爷带领赵堂官等人上贾府抄家，宣布的罪名是：贾赦通外官，依势凌弱，辜负朕恩，有忝祖德，着革去世职。说这个罪名不致被抄，判词也没说要抄，但书上接着就大写抄家的过程，似乎也没人敢有任何疑问。

赵堂官门时满脸笑容，还假惺惺地拉着贾政的手“说了几句寒温的话”。跟来的番役们则个个“撩衣勒臂”，迫不及待地请王爷宣旨动手。西平王爷刚宣布完罪名，赵堂官便一叠声叫：“拿贾赦，其余皆看守。”并且要“分房，尽行查抄”。未等王爷令，“老赵家番役已经拉着本宅家人领路，分查抄去了”。贾赦、贾政“唬得面如土，满发颤”，而那边则是“喜得番役家人拳掌”。贾母等女眷正在摆家宴，见平儿披散发拉着巧哭诉抄家的事，王邢二夫人“俱魂飞天外，不知怎样才好”。凤“先前圆睁两听着，后来便一仰栽到地死了”。“贾母没有听完，便吓得涕泪，连话也说不来”。邢夫人回到自己住，见门封着，丫婆锁在几间屋，无可走，到凤那边，“见二门旁舍亦上封条”，“凤面如纸灰，合躺着，平儿在旁暗哭”。贾政在外边则“心惊，拈须搓手的等候旨意”。宁国府的女主人被衙役们“抢得披散发拇在一空房里”，“那些不成材料的狗男女”“像猪狗似的拦起来了”，“所有的都抄来搁着，木钉得破烂，磁打得粉碎”。邢夫人那边的人一直声地嚷来说：“老太太、太太，不……不好了!多多少少的穿靴带帽的……盗来了，翻箱倒笼的来拿东西。”

说现实中国家有法律、共产党有纪律，各规定都是很严格的，纪律、监察也都不是吃饭的。《红楼梦》里的描写是何其刻！主席发动文革是何等良苦用心！但《红楼梦》写了00多年了，主席也去世近40年了，中国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变来变去，变到今天，我们怎么还在经历腐败和抄家这样的事呢？

细想我们中国人骨里，是个个都想腐败呢！一个个恨腐败恨得牙疼，但又个个都想着腐败。没腐败的恨腐败，就盼着抄家。腐败的也都想着应该会被抄家，所以就到变着法藏钱。有埋地板的，放墙里的，也有放池塘里的，放亲戚家的，更多的是往国外鼓捣。

我们中国人有对腐败和抄家同等的嗜好和兴趣，而且这传统力量无比大，主席都没办法扭转过来。

我写《狂躁时代》，是希望遗憾是因社会狂躁而生，而且是在社会剧烈变革阶段才有的现象。我还是怀着善良的愿望，相信一切会变好的思想来写作的。可是谁敢说再过00年，中国就不会再有腐败和抄家这样的事了？

主席是个伟大的思想家，也是怀着菩萨般悲悯之心的圣雄大德。他离开这个世界快四十年了，但中国人民都到他一直就在天安门城楼上看着我们呢。

陶砚瓦一直静静听着，偶尔也问一句。他到对面这个小伙还是有思想的，不是个傻博士、书呆。

9刚过时候，秋曼莎来送了壶开，见二人聊得闹，也没说话，就把盘碗收拾净，然后回去睡了。

陶砚瓦说：听完觉应该不错。但只是听着闹不行，还有其它因素。等哪天我找几个版社的朋友，你认识认识，接接，最好请他们看看，先听听他们意见，可以帮助你写得把握更大些。